【现代艺术150年】未来主义:快进
1905-1917这十二年见证了现代艺术运动的兴起。上个世纪的疾病和城市的肮脏已经成为了历史,响彻欧洲大地的呐喊是“辞旧迎新”。未来主义——一个充满政治煽动性的艺术流派——就在这一历史背景下诞生了。
托马索.马里内蒂是一位富有煽动性的意大利诗人和小说家,他在1909年2月20日在法国艺术圈的著名杂志《费加罗报》上发表了自己的艺术宣言,“我们站在意大利这片土地上,向全世界抛出猛烈十足、令人激动的宣言,并在此基础上建立‘未来主义’。我希望我的国家告别那些发着恶臭的溃疡,这些溃疡正是从那些考古学家、文物学家、导游和教授身上发散出来的。”
马里内蒂认为阻碍意大利艺术发展的是文艺复兴时期留下的沉重负担,现在人类社会已经走到了一个新的时代,是时候抛弃那些博物馆里的老古董,摧毁人们对这些陈旧艺术的膜拜,转而转向新时代崭新的艺术形式。意大利已经被桎梏了几个世纪,是时候赞美时刻躁动的警醒,赞美日新月异的生活,赞美现代工业的力量和速度。
到达文章的最后,马里内蒂似乎彻底失控了,他在报纸上疯狂的叫嚣“我们要赞美战争,它是世界唯一的清洁剂,赞美军国主义、爱国主义、破坏性的解放、值得为之献身的美好愿景,还要对妇女的鄙视”。这种法西斯主义的言论,瞬间激起了艺术界的强烈反对。事实上,未来主义是立体主义在艺术上的模仿者,但是却蕴含了强烈的政治意味。
抛去内容而言,马里内蒂是一个出色的包装者,甚至麦迪逊大道上的广告商都要逊他一筹。这种挑衅性、刺激性的公开宣战,被现代艺术的后来者不断模仿和重复。然而荒诞的是,马里内蒂并不是一位艺术家,在发表未来主义宣言时,他只是个光头司令。然而不久之后,他的周围就凝聚起了一个艺术团体;而温贝托波丘尼是其中的佼佼者。
薄丘尼的雕塑《空间中连续的唯一形体》将人和周围机械化的环境融合为一个快速前景的形象。它一部分是人、一部分是机器,阔步前景,弯曲而流线型的躯体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准备飞翔和滑行。这是这样的作品奠定了未来主义的基调,它描绘的是勾起未来技术革新的事物。
1911年马里内蒂的团队与“沙龙立体主义者”进行了深入交流,从此之后,未来主义和立体主义更加相似。这集中体现在薄丘尼的三联画《心境》,未来主义最精彩的成果之一。
《离开的人》描绘的是将要登上火车的人,薄丘尼形容他们“孤独、悲伤和令人茫然失措的困惑”所折磨。这些棱角分明的几何图形一眼就能看出立体主义的影响。旅客的头部分是人、部分是机器人,整幅画都具备一种电影的气质,内景和外景似乎都在讲述某一个电影故事,这种技巧将一段时间里面发生的故事浓缩在一个画面中,被称为“同时性”。
《告别》中旅客在一列即将离开的火车上招手。薄丘尼用印刷字体标出了火车的车次,这里有蒸汽包裹下的怀抱、有车厢和田地、有高压电线下的一轮落日。在电力和高速机械的带动下,人类即将迎来一个前景中的未来,具备某种超越的气质。
《留下的人》则表现了那些留下的人中间弥漫的深刻忧郁。它不再具备前两幅画作中的未来感和鲜艳色彩。寒冷的大雨、模糊的身影,被以立体主义的方式表现为前倾45度,似乎已经不堪其陈旧的生活,即将倒下。
法国知识界已经无法容纳和吸收未来主义的主张了,未来主义者从巴黎走向全世界。他们的演讲和展览遍及伦敦、柏林、布鲁塞尔、圣彼得堡、旧金山;他们煽动性的主张一次次轰炸全世界艺术家的耳朵。在这个节点之后,巴黎不再是世界艺术唯一的中心,各个大城市都开始平起平坐地谱写各自的艺术篇章。
“漩涡是能量的最大之处”,一群英国艺术家以“立体-未来主义”为出发点,在伦敦发起了“旋涡艺术运动”。这些艺术品充满未来感与生命的张力,具备强烈的力量感,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爱泼斯坦的《凿岩机》。
一个两米高的“爬虫-人-机器人”两腿分跨于巨大而货真价实的凿岩机上。那骇人的生物站在凿岩机上,黑色的钻头仿佛一根巨大的阴茎插入大地之中;生物的头像螳螂一样高高昂起,向所有人约架。这是马里内蒂未来主义的最强宣言,它充满着燃烧的机器的激情,对陈旧世界勇敢宣战。
然而一次世界大战毁灭了一切,人机结合导致的惨剧引起了整个欧洲大陆的反思。爱泼斯坦失去了对机械的兴趣,他拆毁了自己的雕塑,并且用铜像的方式重新制作了原作的一部分。这一次骇人生物不再像是一个战无不胜的武士,而是一个羞愧残缺的失败者。
爱泼斯坦停下了脚步,但是马里内蒂却走向了极端化。全欧洲不满的民众都乐意听到他的战斗宣言,并且试图用某种极端的方式摆脱目前的生活。1919年马里内蒂撰写了意大利法西斯宣言,甚至作为法西斯党派的成员参与选举,他与墨索里尼成为了挚友。尽管我们不能说未来主义导致了法西斯主义的产生,但是这两者无可避免地被人们联系在了一起。
我非常喜欢Giacomo Balla的“路灯”, 可以想见交流电的普及对于艺术家内心的震动